江涵前脚刚走,后脚一文人装扮的男人就进来了。
“世子这就走了?”他问。
江父颔首,又一脸忿然,“臭小子就是不让人省心!”
男人一副了然的表情,“跟世子又吵了?”
江父把烧水的铁壶架到火堆上,顺便坐下擦刀。
“我让他办完现在这事就去军营里历练历练,不来西北也行,反正我们凌乾这么多军队,还没有哪个是我雁归侯府的人去不了的!可你知道他说什么?”
江父一回想方才谈话时江涵那不以为然的样子就来气!
“早着呢早着呢,我怕我一去干过了老子,会让您下不来台!”
“呸,就他那怂样还想干过老子!”所谓知子莫若父,江涵什么性子他老子能不知道?一鞭子不抽就一步不动,真就欠的!
“老子也没少打他,怎么他就养成这么个无赖性子!”
“侯爷当年以前也这样,可能这就是子承父业吧。”
“屁!我要也他那样没个正形,早就被挂到西北城门口当风旗了!”
江父把刀擦得锃亮,刀身反射出烛光。他挥刀动作十分顺畅,将空气劈的呼呼作响。
男人脸上挂着儒雅的笑,神色又有些打趣,“可不就是嘛,您当年那混球当得,老侯爷不就把你裤子扒了……哎!您怎么还打人呢!小的说的可都是实话!”
另一边,江涵骑马骑着骑着突然感觉下半身凉飕飕的,他看了眼没发现异常,只当是晚风吹来的寒意。
寻着车轮留下的痕迹,他很快就找到了裴行海落脚的客栈。他到时正看到裴行海和那个小个子男人站在门口看着他。
“哟,这是等我呢?”
见他回来了,裴行海赶快过来招呼,他一边接过他的马一边问:“世子您这是去哪了?”
“世子我去哪还要跟裴大人汇报?”
“不不不,下官哪敢啊,下官只是……”
“好了,开玩笑的。”
江涵见人又要开始结巴赶忙拦住他。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口吻,听着让人无端手痒痒。
“去增进一下父子感情了,你们要听听吗?”
裴行海还在战战兢兢,旁边那男人倒先开口了,“啊这,这可以吗?”
你还真想啊?
江涵瞧那人认认真真的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,忍不住笑,“哎,可是我不想说呢。”
“啊这……”男人脸涨红,说话也开始像老裴一样支支吾吾。江涵从马上下来把马鞭扔给裴行海,路过男人时又开口,“你要真想听,爷哪天心情好了给你讲。”
“爷你今天心情不好吗?”这人还像木头桩子似的讷讷开口。
江涵就笑,笑得一点也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,“你被你老子教训了心情能好?”
“……”
裴行海和男人站在原地目送江涵进去,见人上楼了才面面相觑。
“世子爷……果然如传闻般奇怪。”那男人说。
裴行海在心中赞同这话,面上还是一副不认同的表情,“就你知道的多!去把马扣了!”
……
江涵一行人在第二天太阳照的透亮时才整装上了路,裴行海要先去勘测地形,一大早就先带着人走了。
江涵是在离开京城的第六天收到裴行海的传书的,裴大人说他已经到目的地了,正在勘测地形,当地官员也在配合遣散原地居民。只是突然要让他们搬离自己的家,居民们都不大配合。
江涵没回信,把传信的鸽子丢给手下后就下令加快速度前往目的地。
他们到的时候仍有一半的居民不愿离开。
进村时江涵注意到河面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,他皱了皱眉,快步靠近第一家住户。
“爷,我们劝了好多天了,他们就是不搬啊!”
“官爷,我们爷孙都都在这住了几十年了,从来没遇上过这什么大水啊!”
“……”
留下来的人多是久居于此不相信会发大水的人。江涵看着这一张张无知固执的面孔,眉头微皱。
“爷,这怎么办?”手下的人问,“咱们总不能拿刀逼着他们搬吧?”
“怎么不能,不听话的就上家伙,大不了打残了扔出去,反正不搬被水淹死也是死,打死也是死。”
手下:“……”世子爷是认真的吗?
江涵盯着那家伙,半晌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嘴皮,下一刻就负手踱步踱进了一户不愿意走的爷孙俩的房子里。
户主看人家是个官爷也不敢拦着,竟就眼睁睁看着人进了自家家门,可是下一瞬他们就慌了。
江涵进去之后扯了人家的凳子就往外扔,外边的人惊叫着闪避,主人家想进去阻拦又被不断扔出来的东西挡着。
“叫什么!反正到时候这些东西也要被冲走,还不如让你们早点习惯!来人,都给也砸!”
小男孩年纪尚小,遇到这情景害怕的抓着爷爷的衣服躲在人后面,他爷爷看着人多暴行,急得快要撅过去。
围栏“吱吱呀呀”响个不停,被风一吹,前后摇晃。里头那些鸡啊鹅啊的也是不老实,到处乱飞,羽毛都扑腾上天了也不见歇会儿,江涵看着也不言语,撩袍直踹向那堆木头栅栏。
“我的鸡啊!”随着户主一声悲痛惊呼,围栏彻底倒了。那老人家气红了眼,心疼的是又逮鸡又骂人,“有没有王法了!”
为了保护江涵,手下们都自觉把那些家禽轰走,坚决不让它们靠近世子爷半步。那阵势,就好像在说:胆敢冒犯冲撞者,格杀勿论!
但看着老人家那半生心血尽付东流的模样,他们也会有心神上的片刻迟疑:“爷,这样真的好吗?”
江涵没回答,迎着鸡群的方向又往里屋走。老人家要拦,随行官兵就架着他,怎么都不让进这院子。
从老头刚刚哭喊开始,村民们就围成了一圈,七嘴八舌的叫嚷。大多都是骂当官的不讲道理,要将江涵赶出小村庄,手下们怕造成暴乱,严防死守。可这些通通都不在江涵的考虑范围内。
“冤情”继续发展,他随手抄起居民家的锄头,眉眼嚣张:“老人家,考虑一下罢?”
“要么听本官的,搬,东西都留着;要么你就继续留在这儿,看着本官砸。”世子青衣,却遮了老百姓的青天。江涵看着人固执不忿的面孔,见只是威逼利诱没有效果,于是加大了攻势,“行,是你不识时务的。”
眉目一厉,老头也不让步:“像你这种泼皮官,逼我们走不就为了占地,抢粮食?什么天灾洪水,我呸!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老头子!”
“我……我们上京告御状!”
“对对对,不能让这狗官得逞。县太爷管不了,府尹大人管不了,大理寺总能管罢?”
“不行我们就上告皇帝,杀他的头!”
一时间群民奋起,你一嘴我一嘴,江涵都在他们嘴里死了八百回了。村民倒也不是只顾耍嘴,他们簇拥着往前挤,随行官兵根本顶不住。无奈之下,只得纷纷亮刀。
江涵看这仗势,表情渐渐变得不善。
这些人不愿意搬他也理解,虽然是国师说这边会发洪水,但以前也是真没出过事。
不过既然是国师,被凌乾传的那么神的人,看傅非对他哥哥那崇拜的劲头,那人也不会出错吧。
他也知道这样做难免激起民愤,要是别人,可能就因为怕遭声讨罢了手,但他本来就是什么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欺善压良的纨绔世子,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,他没什么好怕的。
江涵攥紧了拳头复又松开,指尖微凉。憋一口气,抡圆了靠在墙边的锄头,一时间只听“咔嚓”一声,剩下的桌椅板凳应声而断!
他是用锄头顶敲在桌子上的,那股劲儿一下子把桌子和靠着的椅子都震断了。周围人目瞪口呆,竟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。
断开的桌椅被他慢条斯理的用脚推进了土灶点燃,他又一点点蹭出了一根烧着的小木头。
“本官再问一遍,真的不搬?”江涵沉了嗓,本就处于变声期的嗓音更显嘶哑,他的声音听在村名的耳朵里就更恐怖几分。
他从屋里出来,扒开自己的手下,手里捻着刚烧着的木条,眸里都映了村民那些慌张面孔。
眼看着就要烧到根,快殃及到江涵这细长的手指头,老头哭了。
因为他知道,一旦木条将要烧尽,江涵就会松手。这团火不必猜想,最终目的一定是他这间破破烂烂的草屋:“搬……我搬……”
也许是要烧的不是自己家房子,村民们虽然忿忿倒也不敢靠近这些持刀官兵,亦不敢去抢江涵手里的火把,只一个劲儿地劝说老人家“不能搬,搬了就什么都没了”云云。
江涵冷眼将火把扔到地上,命令手下熄灭。伴着老头呜呜地哭,他再次吩咐:“帮人收拾收拾东西,领老人家去安全地带。”
“是!”其中一官兵收刀相应,没有了方才的迟疑,迅速动作。
“走了,下一家。”江涵声音向上扬,大抵是松了口气,带村民撤离的计划也马上就要完成的缘故,他步伐加快了许多。
这一快,第二家村民可慌了:“我、我……我们也搬!”
不用多久,他们全答应了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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